8月25日，国新办举行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人民银行副行长刘国强、银保监会首席风险官兼新闻发言人肖远企、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银保监会普惠金融部主任李均锋出席并答记者问。这场两部门齐聚的重要新闻发布会介绍了进一步落实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政策措施，也透露了一系列政策信号。

  今年二季度，银行业资本充足率水平虽然较年初下降，但仍远高于监管要求。“所以目前没有必要下调监管要求，”刘国强表示，“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保持资本充足是很重要的，未来即使资本充足率下降，也不能通过下调监管要求来满足，那样做是自欺欺人，而是要有实实在在的、丰富的补充资本的手段。”

  在货币政策方面，孙国峰表示，下一阶段，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更加灵活适度、精准导向，完善跨周期设计和调节。孙国峰强调了三个不变——稳健货币政策的取向不变、保持灵活适度的操作要求不变、坚持正常货币政策的决心不变。

  对于市场关注的解决小微企业融资困境问题方面，李均锋表示，银保监会主要以两个方面作为抓手：一是解决缺信息的问题，二是解决缺担保、缺抵押的问题。“今年以来，银行新发放的小微企业贷款中，首贷户占到了16%左右，比去年提高了11个百分点，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

  金融部门让利与银行利润变化不是零和关系

  8月17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第104次常务会议，要求进一步落实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政策措施，助力市场主体纾困发展。

  刘国强表示2020年以来，人民银行、银保监会会同有关部门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力度，有效支持实体经济发展。政策主要包含了五个方面：一是稳健的货币政策更加注重灵活适度；二是持续释放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改革红利；三是运用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精准滴灌；四是推动银行为企业减费；五是更好发挥政策性金融作用。

  “总的看，这些政策措施成效显著，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效持续提升。货币信贷合理增长，增速明显高于去年。” 刘国强介绍道，“前7个月新增贷款13.1万亿元，同比多增2.4万亿元。企业贷款利率显著下行。7月份企业贷款利率为4.68%，同比下降0.64个百分点。小微企业融资‘量增、面扩、价降’，普惠小微贷款余额同比增速明显高于各项贷款增速，小微企业融资成本明显降低。”

  数据显示，今年前7个月，金融部门积极通过降低利率、减少收费、贷款延期还本付息等措施为市场主体减负共计8700亿元。刘国强表示，这8700亿元分以下几方面：

  “一是降低利率减负4700亿元。其中，LPR下行引导贷款利率下降减负3540亿元，再贷款、再贴现支持发放优惠利率贷款减负370亿元，债券利率下行为债券发行人减负790亿元。

  二是普惠小微信用贷款支持政策、中小微企业贷款阶段性延期还本付息政策两项直达货币政策工具，还有前期的延期还本付息政策，总共减负1335亿元。这里面延期还本付息可以减少企业负担大约1215亿元，支持发放普惠小微信用贷款为企业节约担保费等费用大约120亿元。

  三是银行通过减免服务收费，为市场主体减负2045亿元。

  四是支持企业重组和债转股减负大约660亿元。

  除这些以外，金融部门还通过核销等方式加大不良贷款处置力度，以自身的财务资源承担了市场主体的成本，既增强了金融自身的抗风险能力，也是对实体经济的贡献。”

  此前，市场对于金融业让利1.5万亿已有较多讨论，部分观点认为让利将明显影响银行业的利润水平。此次发布会上，刘国强也对此进行了澄清。刘国强指出，金融部门按照商业可持续的原则，为市场主体减负，与商业银行的利润变化，不是一一对应关系，更不是零和关系，不是说减负1.5万亿元，商业银行利润就相应减少。

  “商业银行贷款收入是贷款利率和贷款数量共同决定的，商业银行降低贷款利率后会增加贷款的需求，会导致贷款数量的扩大，价格降了，贷款的数量就增加了。这会对商业银行因为降低贷款利率造成的收入减少起到抵消的作用，量大了可以抵消价格下降的影响，这就是薄利多销。”刘国强说道。

  “另外，商业银行的利润还取决于资金成本以及不良贷款处置等诸多因素。2020年以来，人民银行通过货币政策操作，引导市场整体利率下行，并下调了再贷款、再贴现利率，降低了金融机构的资金成本，虽然贷给企业的利率降低了，但是金融机构自己借的钱利率也降低了，利差有所缩小，但并没有缩小的那么大，成本下来，这也对商业银行利润减少起着抵消作用，不会减那么多。”

  下调资本充足率监管要求是自欺欺人

  在疫情的冲击下，经济下行压力加大，银行业盈利水平也同比下降。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银行业金融机构实现利润2.4万亿元，同比下降12%。此外，银行业还面临着不良资产压力增加和补充资本困难的情况。

  刘国强表示，银行业利润下降，主要是由于银行为实体经济减负，以及加大拨备计提力度，前瞻性应对未来贷款上升的压力这几个因素导致的。

  刘国强指出，总体看，银行业整体运行是稳健的，拨备和资本水平是充足的。截至今年二季度，银行业资本充足率14.21%，较年初下降了0.43个百分点，虽然比年初下降了，但是远高于10.5%的监管要求，所以目前没有必要下调监管要求。

  “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保持资本充足是很重要的，未来即使资本充足率下降，也不能通过下调监管要求来满足，那样做是自欺欺人，而是要有实实在在的、丰富的补充资本的手段。” 刘国强表示，“为了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增强服务小微企业，服务‘三农’的能力，人民银行会同有关部门推动健全银行资本补充的体制机制，支持银行利用永续债、二级资本债等创新型的资本工具，多渠道补充资本。推动用好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资金补充中小银行资本，深化中小银行改革，健全适应中小银行特点的公司治理结构和风险防控机制。” 

  对于疫情冲击之下，金融如何在稳增长的同时做好风险防控，肖远企表示，疫情爆发以后，确实对金融行业产生了一些挑战，风险有所上升，但是整体来看，目前风险水平还是完全可控的。肖远企进一步表示，银保监会采取了多项前瞻性措施来对冲风险。

  “一是督促银行保险机构继续加大服务实体经济的力度。因为经济和金融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经济强金融就强，经济稳金融就稳，反之亦然。

  二是督促机构做好压力测试，并且做好应急预案。所有的银行保险机构在今年面对疫情冲击，必须针对这个做专项的压力测试。根据压力测试的结果，分别做好不同情景下的应急方案、应急措施。

  三是加大不良处置力度。刚才通报了今年上半年处置不良贷款1.1万亿元，比去年同比多处置了1600多亿元，力度是空前的。下半年还要把力度加大，争取不良处置到3万多亿元。

  四是要化解存量风险。主要是针对已经形成的比较突出的风险点，比如高风险机构、高风险业务和高风险地区所存在的风险，与有关部门、地方政府一起，一对一地制定化解方案，这些方案的制定和督促落实目前都在有序开展，很多已经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

  五是坚决遏制增量风险。这方面主要是防止新增风险快速集聚，主要是强化公司治理，这是关键的一环，也是防风险的牛鼻子，所以我们特别强调在公司治理建设方面要有新的举措，特别是要防止大股东操纵和内部人控制，这两项是公司治理的着力点。同时，也要督促机构建立全面风险管理体系，使机构对内部的风险管理做到全覆盖。

  最后是要做好资本和拨备工作，提高风险抵御能力。目前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有14.21%的水平，高于监管的要求，但是不管今后疫情变化怎么样，经济发展怎么样，风险怎么样，一定要夯实银行的资本基础，确保银行有足够的资本来抵御风险。另一方面，要加大拨备，虽然我们今年降低了拨备覆盖率的要求，但是对于金融机构，还是要按照预期信用损失法来计提拨备，把风险防范做在前面，做到早发现、早处置、早预防，使风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货币政策保持三个不变

  7月货币信贷数据保持平稳，是否意味着货币政策的松紧度发生改变？MLF利率和LPR连续四个月保持不便，是否意味着降准降息的必要性有所降低？下半年货币政策如何更加灵活适度？此次发布会上，孙国峰也对近期的货币政策热点问题予以回应。

  孙国峰表示，观察货币政策的松紧程度，要看货币信贷的整体变化趋势。总体看，货币政策有力支持了实体经济，中国经济出现了积极向好的增长态势，金融支持稳企业保就业的力度进一步加大，精准性进一步提高。

  “今年以来，人民银行坚决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稳健的货币政策更加灵活适度，发挥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的精准导向作用，根据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和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点，灵活把握调控的力度、重点和节奏。”孙国峰介绍道：“3000亿元专项再贷款是名单制管理，5000亿元再贷款再贴现相对市场化一些，1万亿元再贷款再贴现更加市场化，当然1万亿元再贷款再贴现支持发放的贷款利率也保持在5%以下，之后又出台了两个直达实体经济的货币政策工具。同时释放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改革的潜力，如期启动存量浮动利率贷款定价基准转换，打破贷款利率隐性下限，通过疏通利率传导渠道推动降低贷款利率。”

  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增加，金融市场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孙国峰强调：“货币政策需要有更大的确定性来应对各种不确定性，那就是三个不变，稳健货币政策的取向不变；保持灵活适度的操作要求不变，既不让市场缺钱，也不让市场的钱溢出来；坚持正常货币政策的决心不变，我们没有采取零利率甚至负利率，以及量化宽松这样的非常规货币政策，因此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退出问题。”

  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难

  数据显示，6月末，全国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13.73万亿，同比增长28.4%。有贷款的户数2363.3万户，比年初增加了251.4万户，今年上半年新发放的小微企业贷款利率是5.94%，比2019年全年水平下降了0.76个百分点。到7月末，5家大型银行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3.57万亿，较上年末增加9651亿元，增速37.1%。

  李均锋表示，贷款的可得性明显提高。“我们在贷款量、户数增加的同时，结构上今年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一是小微企业的首贷户、信用贷款的投放均在稳步增长。7月末，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中，制造业、批发零售业贷款余额占比68%。信用贷款占比17%，比上年末提高8个百分点。1-7月份，新增普惠型小微企业中，首贷户160多万户，占新发放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户数的16%，较上年末提高10个百分点。同时，小微企业的续贷余额、银税互动的贷款余额都实现了较大幅度的增长，结构上我们认为也发生了很好的变化。”

  目前小微企业不良贷款余额比年初增长了9.25%，不良贷款率控制在2.99%，比各项贷款不良率高出0.88个百分点，总体上还是在不良容忍度之内。李均锋表示，随着经济金融形势变化，小微企业不良贷款明年可能会有所增加，但是对增加的不良贷款，银保监会和银行业金融机构有足够的能力和工具，来应对不良贷款率上升的压力。

  由于缺信息、缺渠道、征信少、评估难，首贷难一直是小微企业融资困境的最先一公里。李均锋表示，银保监会主要以两个方面作为抓手，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难。

  一是解决缺信息的问题。“我们现在正在打通金融信用信息和政府公共信息、企业信息，在各地推动组建中小企业信用信息平台，有的是以省为单位，有的以地市为单位，目前做得比较好的像浙江等地方，都在全省整合小微企业的信用信息。”李均锋说道。

  二是解决缺担保、缺抵押的问题。李均锋表示，当前银保监会正在大力推动政府性担保机构发挥作用，提高政府性担保机构对小微企业贷款的担保覆盖率。

  “通过这两个主要手段，解决小微企业首贷中的缺信息和缺信用的问题，我们认为还是比较有效的。所以今年以来，银行新发放的小微企业贷款中，首贷户占到了16%左右，比去年提高了11个百分点，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李均锋称。

  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统计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小微企业的户数为3261万户，其中，在银行有授信的是1040万户，占31.89%，有贷款的户数是29.4%。按照税务总局正常纳税信用评级的企业统计口径，小微企业目前授信的覆盖率是43%，有贷款的户数是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