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协商间排的方式处理白酒和啤酒废水，实际上是鼓励企业和污水处理厂实现一个系统的、整体对环境最优的废水排放效果。而其中二者之间如何管控，双方可以根据废水的性质和下游污水处理厂的处理能力来协商确定，这样比较符合精准治污的要求。”在中国环境报社日前主办的“双碳”战略下白酒企业绿色高质量发展交流会上，生态环境部环境标准研究所副所长王海燕表示，根据现有的案例，酒类废水协商间排具有显著的环境和经济效益。

  何为“协商间排”？

  啤酒和白酒废水排污单位和下游污水处理厂可协商形成整体最优废水排放模式

  所谓协商间排，是协商间接排放的简称，就是在法律法规和排放标准允许的情形下，企业与下游污水处理厂以签订具有法律效力合同的形式，明确企业水污染物排放控制要求的间接排放管控方式，控制要求包括污染控制项目和排放浓度限值。

  “我国现有65项国家水污染物排放标准，涵盖了各类工业、城镇污水处理厂、规模畜禽养殖和船舶移动源的污水排放控制要求。整体排放标准体系十分严密，不同排污单位优先执行适用的行业型排放标准，没有行业型排放标准的执行综合型排放标准。目前，我国排放标准控制的项目类别数量和排放限值要求达到国际中等先进水平，为我国污染减排、风险防控、质量改善和优化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王海燕指出。

  按照《水污染防治法》规定，向污水集中处理设施排放工业废水的，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进行预处理，达到集中处理设施处理工艺要求后方可排放。同时，还规定向城镇污水集中处理设施排放水污染物，应当符合国家或者地方规定的水污染物排放标准。为保障下游污水集中处理设施稳定运行，我国水污染物排放标准普遍规定了间接排放限值，相关排污单位需在厂内设置污水处理设施并将废水处理达到间排要求后方可向下游排放。

  但是，对于一些可生化性较强、不含有毒有害水污染物的行业废水，如啤酒和白酒废水，将排污单位和下游污水集中处理设施视作一个系统，可通过协商间排形成一个环境与经济效益兼顾的整体最优废水排放模式，需要废水排放标准在间排管控方面更加灵活、适用。

  2020年，生态环境部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城镇（园区）污水处理环境管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明确提出，“鼓励运营单位与纳管企业通过签订委托处理合同等方式，约定水质水量、监测监控、信息共享、应急响应、违约赔偿、解释和争议解决等内容。在责任明晰的基础上，运营单位和纳管企业可以对工业污水协商确定纳管浓度，报送生态环境部门并依法载入排污许可证后，作为监督管理依据。”

  《国家水污染物排放标准制订技术导则》区分了不同水污染物和排放去向，规定了间排控制要求的确定方法，其中提到对于可生化性较好的农副食品加工工业等污水，可在排放标准制修订中，允许执行协商间排限值。

  在排放标准中允许排污单位优先执行协商间排限值，可使其不再受标准限值表中明确规定的间排限值要求的限制，产生的废水有可能通过简单预处理后，按照协议约定的限值排入下游污水处理厂。

  协商间排好处多

  降低经济成本、减少碳排放和提高专业处理运行水平

  “协商间排要求工业废水排放要跟下游污水处理厂的处理工艺、碳源需求及排放要求相匹配。”王海燕表示。据介绍，对污水处理厂而言，污水生化处理过程主要依靠微生物来“吃掉”有机污染物，以此达到净化水质的目标。这些微生物的日常“食物”就是含有碳元素且能被微生物生长繁殖所利用的营养物质，统称为碳源。如果污水处理厂的进水有机物浓度太低，微生物就会吃不“饱”，连带影响污水中氮、磷的去除效果。为了维持微生物的活性，保障脱氮除磷效果，污水处理厂往往需要外购乙酸钠等碳源，不仅增加了污水处理厂的费用，而且长期使用乙酸类碳源，对设备和构筑物还会产生一定腐蚀。

  而啤酒、白酒企业产生的废水中含有丰富的有机物，对污水处理厂来说属于优质碳源。如果企业在厂内将其处理到较低的程度，就会极大地减少水中的有机物，白白浪费了优质碳源。

  按照协商间排的方式，企业和污水处理厂通过协商，约定以协商间排的浓度限值为优先执行的标准，不仅会给企业松绑，对于下游污水处理厂来说，也增加了碳源。同时，可以充分利用污水处理厂的处理能力。由此，协商双方在保障向环境水体排放污染物量不增加甚至减少的情况下，会取得降低经济成本、缩小污水处理占地面积、减少碳排放和提高专业处理运行水平等效益。

  据了解，目前，山东、江苏、四川等省份的白酒与啤酒企业已与下游污水处理厂实施了协商间排。

  如四川省古蔺郎酒厂（泸州）有限公司与泸州市城东污水处理厂开展协商排放，协商前执行《发酵酒精和白酒工业水污染物排放标准》间接排放标准，协商后浓度执行COD2000毫克/升、BOD1100毫克/升、氨氮100毫克/升、总磷20毫克/升、SS1000毫克/升。通过协商间接排放，郎酒污水处理站简化污水处理工艺，降低水资源和电能的消耗，减少药剂的使用，降低污泥的处理成本；城东污水处理厂用酒类废水碳源可节约0.07元/吨水—0.08元/吨水的运行成本，碳源的年成本节约上在百万元以上。

  又如江苏省常州市华润雪花啤酒厂通过协商间排这种新的管理模式，每年减少运营成本10多万元，下游的污水处理厂每年减少碳排放量220吨。同时，可减少购买商品碳源费用近50万元，两者协同减污降碳的效益可观。王海燕指出：“下游的污水处理厂还是非常‘欢迎’白酒和酒精生产企业所排放的废水的。”

  如何做好协商间排管理工作？

  纳管企业与污水处理厂共同努力，进一步改善水生态环境质量

  在我国，四川、山东、河南、广东、湖北及贵州等省份是重要的酒类生产大省，酿酒产量占全国的50%以上。对于酒行业来说，备受关注的环保问题是废水排放问题。

  为确保在协商间排的情况下做好环境监控预警工作，《通知》要求纳管企业依法按照相关技术规范开展自行监测并主动公开污染物排放信息，自觉接受监督。属于水环境重点排污单位的，还须依法安装使用自动监测设备，并与当地生态环境部门、运营单位共享数据。同时，《通知》提出，要指导各地通过在污水处理厂排污口下游、河流入湖口等关键节点建设人工湿地水质净化工程等生态措施，与污水处理厂共同发挥作用，进一步改善水生态环境质量。

  “我们正在牵头做酒类排放标准的修订工作，最主要的一个工作将允许协商间排扩大到各种酒类废水排放管控中。同时还会对排放限值水平和基准排水量要求做全面评估，对有必要优化完善的部分予以修订。”王海燕说。

  据了解，目前，酒精与白酒和啤酒废水都有了明确的协商间排标准规定，但黄酒、葡萄酒和其他酒类生产废水尚未有此规定。“我们正在开展其他酒类废水的研究，希望其他酒类企业可以获得跟白酒、啤酒相似的协商间排政策红利，在污水处理方面取得更好的综合效益。”王海燕说。

  据王海燕介绍，下一步，生态环境部环境标准研究所将对实施协商间排的典型案例进行宣传推广，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同时，为了更好地实施协商间排，也会开展关于协商间排可行性评估的方法研究，起草指导开展协商间排实施的相关规范，确保环境监管更加有效。本报将持续关注并进一步跟进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