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法拍股牛散“食物链”:抱团“扫货” 快速“清仓”
上海证券报 2022-11-02

  □ 自2019年以来,自然人张宇等9人频繁参与上市公司股权拍卖,累计竞买成交超过100笔,其中不乏大手笔交易

  □ 法拍股职业玩家的变现操作主要靠一个“快”字,即股份过户后尽快抛售,以此规避股价波动等诸多不确定性

  □ 这两年来法拍市场“淘金”的人越来越多,但股份折价比例不高,后续变数较大,最终盈亏更像是赌运气

  “万物可淘”的时代,上市公司股权已成为阿里、京东司法拍卖平台“货架”上的寻常物。

  据统计,自司法拍卖“线上化”以来,仅阿里拍卖平台上,就有数万个股票标的被拍卖。这些待价而沽的股权,在债权人眼里是“烫手山芋”,但在部分职业投资人眼里可能是“香饽饽”。

  上海证券报记者发现,在公开却又隐秘的司法竞拍市场上,活跃着一批职业竞拍人。他们动辄数千万甚至数亿元揽入标的股权,旋即快速抛售套现,再前往下一个“购物站”,通过高周转循环套利。

  不过,“一键成交”的买卖并非无风险套利。标的的优劣、股价的波动、基本面的变数、过户周期长短等,都会左右最终的盈亏“账单”。稍有不慎,理想中的“捡漏”操作就可能变成“踩坑”厄运。

  “淘”股权,玩抱团

  恺英网络(6.5500.6010.08%)(维权)10月29日公告显示,股东王悦所持6250万股上市公司股份,被自然人张宇成功拍得,于日前完成了过户登记手续。

  作为司法拍卖市场中的常客,张宇此番对于恺英网络股份的“狩猎”,仅是其参与的众多拍卖交易中的最新一例。而像张宇这样的“职业淘股人”不在少数。

  10月18日10时,ST三圣(4.1600.020.48%)(维权)1660万股股份“摆”上了京东网司法拍卖平台,被拆成8笔交易。经过一天的竞拍,陶世青、张宇、陈柏霖、张寿春抱团“瓜分”了上述股份,其中陶世青一人揽入3笔。

  ST三圣也只是他们的“猎物”之一。9月下旬,张宇通过阿里拍卖平台购得了*ST蓝盾(1.7300.031.76%)(维权)140万股股权;9月中旬,张寿春通过司法拍卖购得642.41万股ST联建(4.270-0.06-1.39%)(维权)股权并完成过户,跻身公司第五大股东。

  除上述4人外,专注网上“淘”股权的牛散还有顾斌、方泽彬、严琳、陈学东、陈学赓等人。据记者粗略统计,自2019年以来,上述9人频繁参与上市公司股权拍卖,累计竞买成交超过百笔,其中不乏大手笔交易。

  例如,今年8月下旬,西藏珠峰(22.030-0.12-0.54%)4009万股流通股被司法处置拍卖,被平均切割成4份拍卖,顾斌、张寿春、王也、紫金矿业(8.2200.020.24%)集团资本投资有限公司分别斥资约2.8亿元将之收入囊中。

  这些活跃于法拍市场的牛散们,究竟有何背景?

  记者注意到,上述“玩家”中,自然人张宇资金雄厚,最为活跃。“阿里拍卖”公众号有篇文章介绍过张宇,称张宇1980年7月3日生于四川成都,现居深圳,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留学于伦敦商学院,毕业后任职于香港渣打银行,2010年进入徐翔旗下的泽熙私募,现以自由投资人的身份参与互联网金融科技项目的投资。文章同时称张宇曾是“蚂蚁军团”发起人、深圳前海千合资本合伙人、前“宁波敢死队”操盘手。

  顾斌、严琳同样低调。记者检索发现,2021年6月,顾斌、严琳通过司法拍卖分别竞得ST獐子岛(3.7000.010.27%)(维权)1000万股股权,彼时还披露了两人身份证的前6位数字。根据信息可知,顾斌、严琳均来自上海。

  相较之下,陈学东、陈学赓更为外界熟悉。两人早前是法人股市场的常客,完成资本积累后,逐步将投资重心转向大宗交易、股权投资及新股配售市场,曾凭借高额的资金量多次参与打新配售,并成立了相应的平台公司——上海复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有些人你们查不到也正常,因为他们本身可能就是前台人物,背后金主另有其人。”一位曾与“拍卖玩家”打过交道的深圳私募人士对记者说,“这也只是他们投资版图中的一小块而已。”

  拼“手速”,不恋战

  “司法拍卖出于处置效率的考虑,通常会在股票均值上打七八折。只要这些股票短期内不出现暴跌,一般都有套利的空间。”据市场人士透露,被执行人手中的股票通过司法拍卖的形式变现,就可以用于偿还欠款,保障债权人的利益。

  据记者调查,法拍股职业玩家的意向标的必须是流通股,且具有一定的折价,后续变现操作主要靠一个“快”字,即股份过户后尽快抛售,以此规避股价波动等诸多不确定性,同时又可以实现资金快速滚动,提升整体的交易效率。

  金瑞矿业(8.9600.171.93%)的法拍案例颇为典型。今年4月中旬,金瑞矿业控股股东青投公司所持上市公司3604.85万股股权(占总股本的12.51%)被推上阿里拍卖平台,7位买家大多是“熟面孔”。

  明细来看,张寿春、顾斌、毕雪芬分别竞得其中的841.32万股、745.42万股和745.42万股,严琳竞得560.88万股,张岳洲、陈柏霖、陈学赓分别竞得280.44万股、215.69万股和215.69万股。

  6月29日,金瑞矿业接到中登公司上海分公司股权司法划转通知,合计3604.85万股股份已分别过户至顾斌等买受人名下。

  比照金瑞矿业2022年半年报十大股东名单(截至6月30日)可知,上述7位牛散在股份过户后的短短两日内便不约而同出手减持,其中严琳减持势头最猛,两日内大举抛售了约244万股,张寿春同期减持了134万股。

  “法拍盟军”集体大规模减持,从股价走势上也能得到印证:金瑞矿业股价在6月29日、30日出现了放量大跌。

  此后,牛散们继续抛售套现,至金瑞矿业三季报披露时,这些名字已从榜单中集体消失。

  2021年6月,顾斌、严琳通过司法拍卖分别竞得ST獐子岛1000万股股权,当年8月中旬完成过户登记。在当年三季报中,尽管前十大股东入围门槛仅为191.53万股,但顾斌、严琳二人均未出现在十大股东名单中,可见二人在过户后便开始快速抛售。

  “法拍股虽有一定折扣,但二级市场波动难测。只有尽快出手,才能确保有胜算。”市场人士指出,有些时候,哪怕不赚钱甚至亏钱,也必须止损。

  变数多,风险大

  “十几年前我就参与过这样的股权拍卖,当时是抱着捡漏、挣差价的目的,但这几年参与比较少了,主要是体量上来后,参与拍卖的性价比变低了,风险变数也比较大了。”一家私募机构负责人对记者说。

  记者初步梳理发现,自2019年开始,牛散参与上市公司股份司法拍卖的人数、笔数逐年增多。由于所涉标的多数为ST股,加之2019年至2021年期间整体市场行情较好(尤其是2021年ST股指数大涨),投资者通过“快进快出”的玩法,整体收益率较为可观。

  例如,2021年4月8日,自然人方泽彬出价5742.3万元拍下2824.63万股胜利精密(2.5000.031.21%)(维权)(当时名为“*ST胜利”)股份,均价约2.03元/股。随后,公司股价在当年5月迎来一波大涨,5月14日股权过户时,股价已涨至3元左右。此役,方泽彬应当赚取了相当可观的收益。

  不过,众多牛散涉猎,并不代表这是一门包赚不赔的买卖,被牛散“围猎”的ST美盛(3.4200.051.48%)(维权)法拍案例,便给外界上了一堂生动的“风险教育课”。

  今年5月23日、24日,顾斌和张宇竞得了ST美盛2722.38万股股份。其中,顾斌斥资8048万元竞得1718.5万股,折合成本约4.68元/股;张宇出资4761万元竞得1003.9万股,折合成本约4.74元/股。回看其参与竞拍时,ST美盛股价在5元左右,两人尚有一定浮盈。

  出人意料的是,6月2日,美盛文化突发公告称,因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违规占用资金,公司股票自6月6日复牌后将被实行其他风险警示,变为“ST美盛”。复牌后,公司股价连续一字跌停,最低下探至2.84元/股。

  据ST美盛6月8日公告,顾斌和张宇所拍股份“近日完成过户”,这意味顾斌和张宇两人大概率会“踩坑”,此役损失较大。

  再看牛散陈柏霖,其在今年2月以1080万元拍得360万股ST光一股份,成本3元/股。3月中旬,ST光一披露上述股权完成过户登记。但之后,ST光一股价一路震荡下行,至4月下旬一度跌至1.6元/股。一季报显示,截至3月末,陈柏霖尚持有ST光一198.43万股,到二季度才彻底退出,本次投资显然以亏损收场。

  “法拍‘线上化’之后,这两年来法拍市场‘淘金’的人越来越多,但股份折价比例不高,后续变数较大,最终盈亏更像是赌运气,有的股票如今已经退市了。”上述私募负责人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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